眼睛跟着发白,视线晃动。她一步踏空,整个人就要栽下楼梯,好在一双手及时扶住她。
鼻子里一股冷冽的气味儿,其实是不舒服的味道,但那一托让她安心了不少。
她惊慌失措地抬头,是齐孠。稳稳地站在她面前,一手托着她。“没事?”
她张嘴刚要回答,又是一阵恶心,捂着嘴半弯下腰,好久才将恶心的感觉强压下去。
气喘吁吁,无力回答,摆摆手。“没……没事……”
尽管两人势同水火,但这样的她,还是无法抑制地勾起了齐孠的怜惜。棱角看上去依旧冷冽,眼神却稍稍温柔了些,透露出些许担忧。“我送你回房间!”
“不……不用了,我赶着出去!”站稳身子,叶宝推开齐孠的手。脑子里急成了一团,身体却因为方才的晕眩不敢走太快,急得满头大汗。
好不容易到了门口,几辆车却都开出去了,只剩下齐孠的车。她刚想向他借车,齐孠已经跟了上来。“去哪?我送你!”
“不用了,你、你能把车借给我吗?”叶宝着急地问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,好像随时都可能掉下来。
“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,没办法开车,我送你过去!”见她还在犹豫,齐孠沉了沉气。“你放心,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孕妇做什么!”
“那……谢谢!”叶宝忙坐上副驾驶座,屏息一个劲颤抖着,目光凌乱。冰冷的双手教合在胸前,嘴唇嗫嚅着,不断祈祷。一定没事的,一定没事的……
半个小时的车程,对叶宝而言是一种极致的煎熬,每分每秒都如坐针毡。车子刚一停稳,她就迫不及待地冲下车去。
看着她不时踉跄跌撞,齐孠一再忍不住想下车,心紧悬着。白色的衣角在风中凌乱地飞舞,也凌乱了他的心。
他知道,自己很紧张这个女人!
一开始接近她,只是为了从她那打探齐彧的虚实,却没想到,把自己赔了进去!
为了打击齐彧,他做过很多事情,再卑鄙的手段他都用过了,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。
尽管伤害她要容易一千倍,但他下不了手!
许念舒是他的救命恩人,也因为他受了很多委屈。他欠她太多,只能用一生来偿还,所以他尽全力对她好。但是,他们的心,似乎越来越远了。
这段时间,他越想对许念舒好,就越控制不住去想叶宝。
有时候看到她空荡荡的房间,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,竟然会有一些些……想念她!
像他这样的男人,最忌讳的就是有软肋,任何时候都不该心软,才能达到目的,得到他想要的一切。任何的软肋,都会成为他的羁绊,他不允许那样的存在!
然而,他却对自己最不该心软的人心软了。她会这么焦急,应该是叶峰的身体状况出现了问题,他也控制不住替她担心!
该死的!他真的要被这种感觉折磨疯了!
齐孠厌恶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,但习惯了隐忍无从发泄这种郁气,死死抓住方向盘,手背上突出了青筋。
叶宝一路冲进监狱医院,头发乱蓬蓬的,像个疯子一样抓住医生问。“我爸怎么样了?怎么样了?”
“放心!抢救及时,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。只是现在身子还太虚弱,没醒,你进去看看他吧!”
“谢谢,谢谢你……”叶宝重重松了口气,这才重新活过来了。向医生连声道谢后,她静静走进了病房。
叶峰躺在床上,身上还插着输液管,整个人消瘦不堪,就像一张薄纸,头发全都发白了。
四十多岁的年纪,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头。长久的监狱生活,让他的肌肤开始萎缩,手指上的肉都紧贴着骨头,瘦得可怕。
叶宝忍不住哭起来,怪自己自私,只顾着自己的幸福,却很少关心他。
更恨自己无能,不能结束他的痛苦。监狱十年的生活,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活生生折磨成这副模样。
她不敢去想象,他所承受的孤独、黑暗、寂寞!
握住那双瘦得可怕的手,叶宝哭着,滚烫的泪珠滴落在那只瘦削如骨的手上。一颗两颗……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愧疚折磨着叶宝的心,那痛苦,难以言喻。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,结束这一切,只能默默流泪,一遍遍地说着“对不起!”
良久,她哭干了眼泪。手指在她掌心轻轻颤动了一下,叶峰困难地睁开了眼睛。目光还很模糊,看不太清楚。
但他凭着本能感觉到了她的存在,困难地哽动着喉咙。“宝儿……是你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