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天要灭我麻家,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?”麻承祖麻木的声音透过雨帘传过来。
“老爷,老爷……”被拖走的麻老夫人大叫:“老爷,只要你跟皇上认错,皇上一定会让你重回京城的。”
“我没有错!”麻承祖斩钉截铁的回道。
“老爷……”麻老夫人面如死灰。
麻家人面如死灰。难道麻家走到尽头了?
哼,老东西,都这样了,还不肯松嘴,“带走,都带走……”
看到亲人被押走,虽然没有多少亲情,但麻齐风还是感到了矢箭透心,正要上前,被女儿一把拉住了。
“敏儿,他们是我的亲人,我得去救他们。”
“爹,有人来了。”
“……”麻齐风惊讶的转过头,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向人群后,“姚大人——”他欣喜的叫道。
“姚大人……”麻敏儿连忙跟着父亲上前行礼。
“姚大人是谁……”黎耀宗刚想冷哼,突然反应过来,连忙跑过来,油伞都被他的袖风带的飘走了,仆人大叫,“亭长,你的伞……”
“姚……姚大人……属下未去迎接,有失礼制,还请大人恕罪……”黎耀宗吓得连忙跪在姚大人面前。
姚泽良睇眼睥睨:“黎亭长,本官要是没记错的话,麻老大人到云水镇已有小半个月了吧。”
“是是……姚大人……”
“老大人的住处安排了吗?”
“还……还没……”
“地分了吗?”
“还……没……”
“是不是本官新上任,你没把本官放在眼里?”
“没……绝没有的事,大人!”黎耀宗脸上的水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汗了,他任亭长多少年了,云水小镇芝麻大,就算平定县城的县令大人都很少来,没想到知府会到这里,但他隐隐的知道,知府为何会来,一来肯定因为雨水的事,二来是为前帝师,他……他是不是栽了?
那也不管了,黎耀宗暗暗想到,官是你大,可是地是我熟,你一个新来的知府,总得给我这条地头蛇三分面子。
姚泽良官威凛凛:“那还不把老大人请进衙门,赶紧分房分地?”
“是是是,姚大人……”
姚大人声色虽厉,但黎耀宗明白,姚大人放过自己一码了,连忙狗腿的跑到麻承祖身边,躬身弯腰,亲自请人:“麻老大人,都怪小人怠慢,得罪之处,还请老大人体谅。”
姚大人亦上前,亲自为麻承祖撑伞,“老大人,学生来迟了。”
麻承祖透过雨伞看向白茫茫的雨帘,如果没有这场雨,自己的学生会来云水吗?
“父亲……”
“祖父……”
……
麻承祖一动不动,急得麻齐蒙叔侄直叫,父亲(祖父)现在可不是犟的时候啊!
收回目光,看向衙门,麻家近百口人被押在雨中,老老少少,大大小小,喟然长叹,麻承祖挺直的脊梁一下子垮了。
“老大人……”
“老师……”
“父亲……”
“祖父……”
……
大半个时辰后,麻家所有人都在衙门大堂内站着,晕炫的祖父缓过来后,姚大人逼着黎亭长给麻家分房分地。
黎耀宗弯腰讨笑:“姚……姚大人,不是下官不肯分房,实在是云水镇太小了,麻家人口又……又实在太多。”
“黎亭长,你想让本官来分房分地?”姚泽良眸光紧束。
“啊……没有……,那能劳烦大人呢?”
姚泽良压住火气:“那就赶紧把云水镇的土地薄、人口屋基薄等登记薄拿出来了,本官看着你分。”
“大……大人……”黎耀宗想哭,我的银子啊,我的银子啊……
姚泽良面发愠色,一脸严肃,目光厉厉,黎亭长在上司的高压下,不得不让主薄拿出文档薄,当着上司的面给麻家人分房分地。
麻敏儿知道云水镇又小又穷,但没想到穷到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。
“云水镇没有公置的院落?”姚大人忍不住问道。
“有是有……”黎亭长面露尬色,“这不是小人和主薄等人住着嘛!”
亭长官职再小,那也是朝庭官吏,住在公置房里还真没得说。
姚大人皱眉,“拿过来——”
黎亭长连忙双手捧过去,“大人,不是小人不分,实在是没有……”
姚泽良从前翻到后,还真是没个像样的宅院,有也只是绝户或是做生意搬迁走的空房,他为难的看向麻承祖,“老师……”
“有什么分什么吧!”麻承祖已经无意这些。
姚泽良只好点点头,示意黎亭长分房。
站在人群中,麻敏儿觉得黎亭长有猫腻,脑子中本能闪过客栈,难道客栈是云水镇的公置财产?轻轻捣了下他爹。
麻齐风俯下头靠近女儿。
“爹,客栈可能是云水镇的公置财产。”
麻齐风转头找申猴儿。
黎亭长见姚大长没话说了,点头哈腰,从他手中接过档案薄,轻轻嗓子说道:“麻老大人,现在最大的一处空置房是小旺村东头的罗宅,前前后后有近十间房子,就分给你们麻家了,房宅契,等一下让许书吏给你们办。”
麻齐蒙张嘴就说:“姚大人,我们麻家七、八个儿子,除了老九没成家,连仆带口,近百人,就分十间房,那够我们住?”
这是实情,姚泽良再次看向黎亭长,那意思让他再分房。
“姚大人,不是下官不分房,除了罗家空置的宅子,我们云水镇可没一处能住下麻老大人家百十口人。”
“你再想想办法。”
“姚大人,档案薄你也看了,云水镇就这么大,空置的宅子,除了罗家,就是几家绝户的茅草屋,下官实在无能为力。”黎亭长回得干干脆脆。
还真让人为难,姚泽良眉头紧皱。
看这情形,难道分房要泡汤?麻齐蒙见老父不开口,只好跪求:“姚大人,姚大人,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