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这一声叹息，似乎是把托尼紧绷着的情绪全部叹了出来。史蒂芬妮察觉到他现在很疲惫，比之前连续三四天熬夜还疲惫。

“我睡不着，史蒂芬妮。”

他没喊自己队长，而是喊了她名字。上一次史蒂芬妮听到托尼·斯塔克喊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，还是在那个视频上，而那是在他确定自己死亡时才道出来的。在史蒂芬妮印象里总是张狂又神采飞扬的男人把手拿下来，他身体前倾，手肘随意搭在膝盖上，表情上出现了焦躁和困扰。困扰，她从来没见过托尼为了什么而困扰过。

“在你那天晚上拽着我问几天没睡觉之前就开始了。”托尼侧着头想了想，然后还是尽量用一副若无其事地语气迅速开口，“或许更早，在平行世界的你我来临之前。一开始我也没注意，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……”

“直到九头蛇事件之后？”

“直到九头蛇事件之后。”

托尼没有否认，他干笑了几声。不知道是不是史蒂芬妮的错觉，他的笑声中夹杂着几分不明显的苦涩意味：“每当我阖上眼我就会看到虫洞——不仅仅是洛基开在复仇者大厦头顶的那个，还有里德开的那个。娜塔莎·斯塔克的那个世界比咱们的进度更快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面对了更强大的对手。但是我想不出什么会比齐瑞塔人更强大了，我见过他们的军舰，史蒂芬妮，我去过那个虫洞。一直以来我总是觉得自己已经领先世界二百年，但是现在我发现二百年还不够。”

说着他顿了顿，褐色的眼睛里闪过半分嫌恶的神采。

“远远不够。”他重复道，“如果不是那一枚核弹，地球上的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外星人的进攻。一个曾经制造军火的家伙却想象不出敌人的模样，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？媒体喊我发明家，我是靠脑子吃饭的，但是现在。”

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：“这儿的想象力止步于二百年之后，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比仙宫，比齐瑞塔更要严峻的生物。连万磁王都能把我当破烂一样甩过来甩过去，更别提宇宙中那些的我们没有碰见的敌人。我只是个普通人，托尼·斯塔克就算拥有着全世界……最先进的……装甲……”

他又开始喘不过气了，史蒂芬妮几乎是在他表现出来异常反应的瞬间就走向前，蹲下来，与坐在沙发上的托尼平视：“托尼，别说了！”

“先进的装甲……也不过是——”

史蒂芬妮捧住他的脸：“不过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天才，最有智慧的富豪，是我见过的最优秀最厉害的人。”

托尼抓紧沙发的手蓦然一僵。

“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时在二战时我碰见的不是霍华德，而是你会怎么样。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你爸，但是托尼，你比霍华德还要优秀。”她见托尼看向了自己，用自己能达到的最快语速说道，“我很遗憾没有早点认识你，我说真的。你教会了我很多，哪怕是你常说的东西我有些不能理解，或者不赞同——很多人都像我这样看待你，但是，谁也不能抹杀你的伟大。”

浅蓝色的双眼撞上褐色的双眼，史蒂芬妮从来没离托尼这么近过。

“而伟大这个词，仅仅只是个天才可不够。”

托尼·斯塔克看起来有些震惊，他完全没想到史蒂芬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。他就像是失语般沉默了半晌，就在史蒂芬妮见他已经彻底平静下来，准备放开手的时候，托尼突然抬起手掌，握住了她的手臂。

史蒂芬妮吓了一跳。

她好像能隔着制服布料察觉到托尼手掌的温度，当然，史蒂芬妮知道这是错觉。但两个人之间离得很近，尤其是现在托尼平静下来，却不让自己离开，这让她有些不自在。

“你看了那个视频了。”

但是等到他开口的时候，史蒂芬妮又平静下来了。因为斯塔克还是那个斯塔克，男人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希冀，像个孩子。他每次发现了什么新线索，或者研究有了突破的时候也是这幅神情。

“是的。”

“什么感想？”

你想听到我回复什么呢，托尼·斯塔克？史蒂芬妮知道他的意思，她也知道托尼留给自己视频的意思。即使在视频里他说自己在做无用功，但是史蒂芬妮知道并不是的。

他最后想说的，绝对不是再见这个单词。

史蒂芬妮顿了顿：“我——”

“——三明治，还有衣呃我打扰到你们了吗？”

听到稚嫩的童音从背后响起，史蒂芬妮简直被惊得要跳起来，她急忙站起来，转过身，连面对纳粹时都没有这么无措过。看到小哈里困惑又尴尬的表情，史蒂芬妮将耳边的头发撩到身后：“去镇子上看看自杀式袭击的情况？我在外面等着你。”

说完她不等回复，径直走了出去。

小哈里很绅士地给史蒂芬妮让开了道路，然后拿着衣服踏进车库。托尼也迅速回复了正常，就在他接过三明治的时候，哈里忍不住好奇地开口：“所以说，传闻都是真的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你和美国队长是一对儿。”

“你想让它成真？”

哈里笑了起来：“这听起来很酷。”

托尼咬了一口三明治：“那就不要在她的面前提这件事，暂时别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：史蒂芬妮打断托尼妄自菲薄的那段剧情，来自于《复仇者集结》第一季第十三集。当然我肯定不会用原台词的_(:з」∠)_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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