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甬蚂蚁被卷住大斧,立刻怒不可遏,蟹鳌张开,探头就去钳男人和关楠。
温白羽的心脏顿时都提起来了,但是男人根本没有回头,身后突然伸出无数条蔓藤,“嗖——”的一声,将蚂蚁的躯干和爪子全都缠住,最后两条蔓藤伸过去,缠住石甬蚂蚁的蟹鳌。
就听一声巨吼,石块纷飞,迸溅的满处都是,万俟景侯将温白羽的头压在怀里,四周的石块“噼噼啪啪”的落下来,就见巨大的蟹鳌被蔓藤一下掰碎,石甬蚂蚁轰然倒地,那些蔓藤“唰”的一声又收回去了。
众人看得目瞪口呆,然而那个男人始终是一个虚影,只有红色的血光轮廓,一双红色的眼睛,仿佛在流血,实在看不清面容。
男人抱着昏迷的关楠往墓道里走,温白羽在后面喊:“你带他去哪里?”
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,说:“跟我来。”
男人没有多说一句废话,抱着关楠一直往里走,身后的石甬蚂蚁想要追上来,万俟景侯却说:“没事。”
果然走了几步,就听身后有蔓藤席卷而来的声音,十几只石甬蚂蚁顿时被蔓藤死死的缠住,根本无法脱身。
那些蔓藤非常粗大,或许他们正常比例的时候根本不觉得蔓藤如何粗大,但是现在体型缩小了,就觉得那些蔓藤十分有利。
关楠在刚才一瞬间已经昏晕过去,现在还不省人事,浑身瘫软,手脚冰凉。
那个奇怪的男人抱着关楠走进前面的墓室,墓室里有两口棺材,一左一右并排放着,旁边放着成堆的陪葬品,墓墙上画着壁画,是两个紫衣使者。
雨渭阳抬头看着壁画,说:“想必这两个人就是槐安国王派去迎接淳于棼的两个紫衣使者了吧。”
众人跟着进入墓室,就见奇怪的男人把关楠放在地上,就在关楠的后背挨着地板的一霎那,几条蔓藤突然伸进墓室,在地上形成了一张天然的大床。
奇怪的男人把关楠放在上面,探了探关楠的鼻子,随即撩开他的裤管,关楠腿上的叮伤又在恶化,蝎子的叮伤五个小时能恶化到最厉害,温白羽和关楠的叮伤差不多也要五个小时了。
关楠的腿肿的厉害,尤其他没有凤凰血,伤口有往溃烂的方向发展,关楠全身有些颤抖,昏迷中微微的在打摆子。
温白羽见关楠的情况不好,刚想走过去,结果万俟景侯就伸手拦住了他。
只见奇怪的男人突然蹲下身来,他的手心一展,突然出现了一朵红色花瓣的花。
众人都睁大了眼睛,那是他们在金枝公主墓里看到的那朵花,万俟景侯说叫血髓,是从尸体上长出来的。
花朵的花瓣很大,颜色鲜红像在流血,看起来异常妖冶,一股浓重的新辣味道突然席卷而来,充斥着墓室。
温白羽禁不住用手挡住眼睛,他几乎就要流出眼泪来,就是这样挡着,还觉得眼睛酸疼无比,双眼已经发红了。
雨渭阳的双眼也有些酸疼,不停的伸手揉着眼睛,感觉马上要哭出来,而且止都止不住。
奇怪的男人突然伸手拽掉几片花瓣,伸手一捏,花瓣就被捏烂了,有汁液顺着手掌流下来,他把捏烂的花瓣和汁液全都敷在关楠的腿上。
关楠狠狠的哆嗦了一下,疼的立刻睁开了眼睛,瞪着眼睛,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人,猛地一缩腿,随即伸腿就要去踹那男人,脸上还露出一副惊恐和屈辱的表情。
男人一把就抓住关楠的脚腕,关楠根本没踹中他。男人不满的“啧”了一声,说:“别动。”
随即又捏烂一片花瓣,敷在关楠的腿上。
关楠疼的“嘶”的呵了口气,全身都打哆嗦,但是叮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,立刻就消肿了,溃烂也慢慢的愈合,麻痒和疼痛的感觉都慢慢退散,被花瓣外敷的地方有一股凉丝丝的清爽感。
关楠睁眼的一霎那,就看见了那男人,他还记得莫名其妙被蔓藤绑走,之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,醒来之后关楠确定那确实是一个奇怪的梦,毕竟他的衣服好端端的,而且身上也没有奇怪的感觉。
关楠不禁脸上有些红,这个人帮自己敷伤口,结果自己一醒来就踹人家,好像实在说不过去。
就在关楠反思自己的时候,一股辛辣的味道迎面而来,关楠的眼泪“哗”的流下来,止都止不住,随即正经的看着那个男人。
关楠刚才迷迷糊糊,也没有注意,这个男人竟然看不到面容,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,一双狭长的红色眼睛,手中的花瓣充斥着一股辛辣的味道,和他们在金枝公主墓里见到的那朵怪花一模一样。
关楠突然又被恐惧席卷了,腿一缩,往后退了两下,发现自己身下竟然铺着蔓藤,他一动,蔓藤一下卷过来,将他牢牢捆住。
温白羽突然间那边有变故,奇怪的男人在给关楠治伤,虽然和他们在金枝公主墓里发现的血髓一模一样,但是他愿意给关楠治伤就说明没有恶意,但是只不过转瞬之间,那些蔓藤竟然将关楠一下捆起来。
温白羽立刻站起来,说:“你是谁?”
男人都没有回头看他,只是对关楠沉着声音说:“我说过不许动,当耳旁风吗,我没什么耐性。”
男人一说话,那些蔓藤就退了回去,又变成了一张大床,关楠吓得面色苍白,蔓藤卷住他身体的感觉,让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可怕的怪梦。
关楠想着,鼻息间味道那种辛辣的味道,忍不住眼泪又流下来,男人又是啧了一声,显得非常不耐烦,五指一收,手中的花瓣突然消失了,然后伸手替他把止不住的眼泪擦掉。
男人做完这一系列动作,才冷冷的说:“我是谁,你们管不着。”
他说着,站起身来,看向众人,说:“如果想要出去,可以跟我来。”
男人说完,突然蹲下身去,把关楠一把抱起来。
关楠挣扎了一下,说:“干什么,放我下来!”
男人说:“你走的了吗,还是想要蔓藤拖着你?”
关楠感觉这个男人抱着他的动作太熟悉了,让他又想起了那种恐慌,不停的挣扎着,说:“你要带我去哪里。”
男人淡淡的说:“带你上去。”
关楠说:“不可能,我这样上去,做一辈子蚂蚁吗?再说我有东西要找,没找到我不会出去,放我下去!”
关楠的态度非常强硬,男人则是不愉快的眯了眯眼睛,血红的眼睛里充斥着危险的气息,似乎在忍耐自己暴躁的脾气,过了很久,关楠都有些心里发憷,男人才忽然把关楠放了下来。
关楠的腿一占地,顿时一软,“咚”的跪在地上,温白羽赶紧抢过去,扶着关楠坐下来,关楠的膝盖生疼,还磕到了伤口,有些出冷汗。
男人只是冷冷的看了关楠一眼,显然他的脾气很差,随即突然一下消失不见了,墓室里的蔓藤也“唰”的一声纷纷退出了墓室,顺着墓道往回缩去。
关楠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,如果不是墓室还弥漫着那股辛辣的味道没有散去,他都会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,那个男人一下就消失了。
万俟景侯说:“只是虚像。”
温白羽说:“刚才那个男人,就是墓葬里的血髓花吗?”
万俟景侯点头说:“应该是,他的蔓藤可以伸进来,刚才的人像只是虚像,血髓还应该在墓上面。”
温白羽奇怪的说:“他突然出现,又突然消失,到底有什么目的,也不像有什么恶意。”
万俟景侯皱着眉,看了一眼喘着粗气的关楠,眼中有些狐疑,似乎不太确定,但是并没有立刻说话。
关楠一动就疲惫的厉害,眼皮也发沉,觉得全身没劲,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,上面还有碾碎的花瓣。
关楠说:“你们不是要找这种花吗,把这些花瓣留下来吧?”
温白羽看他要把伤口上的花瓣刮下来,连忙制止他,说:“先别动,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,还是先敷着吧。”
关楠说:“你的伤口呢?”
温白羽卷起袖子看了看,还和刚才一样,有些红肿,但是没有恶化,不碰并不会太疼。
温白羽说:“我的没事,等出去就好了。”
那血髓花来得突然,走的也突然,不过众人躲过一劫,就算万俟景侯和唐子的身手厉害,对付那么多巨大的石甬蚂蚁,也需要费很多体力,现在正好省力气了。
关楠的情况不是很好,虽然腿上的叮伤好了,但是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,他们下来五个小时,从第一重天爬到第九重天,都已经累到极限了,刚才又被蚂蚁围攻,就准备在墓室里休息一下。
温白羽肚子饿了,唐子就拿出食物来给众人分了分,分给关楠的时候,关楠正昏昏沉沉的睡着,味道食物的味道,突然睁开眼睛。
唐子还笑着说:“你好几顿都没吃,现在肯定饿……”
饿了两个字还没说完,关楠突然坐起来,捂着嘴巴干呕起来,这一下吓到了众人。
雨渭阳说:“是不是之前吃的太多了不消化?咱们有没有治呕吐的药?”
唐子翻了翻背包,说:“有治腹泻和食物中毒的,呕吐的还真没有。”
温白羽帮关楠拍背,关楠忍着没吐,摇了摇手,这里是墓葬,非常封闭的地方,空气都不会对流,如果真的吐了,恐怕大家都不好受。
关楠有些虚弱,脸色苍白,好几顿都没吃,又老是想吐,身体都有些垮了。
唐子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,关楠摇手说:“我闻到这个味道有点恶心。”
雨渭阳有些奇怪,说:“虽然这个东西确实没有牛肉罐头好吃,不过还是可以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,关楠一听到“牛肉罐头”四个字,突然又捂着嘴,嗓子忍不住的痉挛起来,看起来非常痛苦。
温白羽说:“不会真的是食物中毒吧?还是吃点药吧,这样不是事儿。”
他说着,雨渭阳就拿了水和药过来,万俟景侯却伸手拦住,说:“别给他瞎吃,让他睡一会儿。”
关楠也点头,说:“我实在不行了,让我睡一会儿,半个小时叫我就可以继续启程了。”
他说着,蜷缩在墓室的角落里,缩成一团,闭上眼睛,呼吸立刻就平稳了,温白羽差点以为他又晕过去了。
温白羽从背包里拿出衣服,给他披上,然后走到万俟景侯身边,坐下来,拿起刚才的食物闻了闻,淡淡的香味,而且这种粗糙的东西,在墓穴里都让他食指大动,根本不会想到要吐。
温白羽已经确定关楠肯定是之前吃坏东西了。
万俟景侯看他吃完了东西,说:“你困不困?”
温白羽说:“看关楠睡得那么香,我都想睡了。”
万俟景侯说:“那就睡吧,现在时间也晚了,关楠一时半会儿醒不了,就算醒了,体力跟不上,下面的路也走不了。大家都先休息吧,明天一早再走。”
唐子点点头,就把衣服铺在地上,让雨渭阳躺上去,然后对万俟景侯说:“你们睡吧,今天轮到我守夜。”
万俟景侯点了点头,这里有两个棺材,不知道会不会起尸,肯定要有人守夜的,既然唐子提出来守夜,他就不用守了。
万俟景侯让温白羽躺下来,躺在自己腿上,万俟景侯则是头向后靠着墓墙,手被温白羽握在手里,闭目开始休息。
温白羽也累得厉害,疼痛最伤神,他手上有叮伤,疼了好几个小时了,元神消耗的多,一躺下来就睡着了。
温白羽觉得自己睡的并不踏实,朦胧间忽然看到一座宫殿,玄铁色的铁链从四面八方伸展而来,扣住他的手腕、脚腕、腰和脖子,温白羽感觉自己哪都去不了。
他惊恐的低头看着自己,身上一动,铁链就“哗哗”作响,这里太熟悉了,这么多铁链,空无的空殿,这是襄王的王宫!
温白羽被一股巨大的恐惧席卷着,有些大脑发懵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“吱呀……”
门发出一声轻响,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,他的动作很粗鲁,“嘭”的一声,巨大的殿门被撞了一下,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,他的脸色不好,身上全是酒气。
温白羽的眸子一缩,男人已经走了过来,他将自己的冕旒一扔,摔在地上,突然伸手将温白羽紧紧抱在怀里,箍得死紧,身上的酒气直冲上来,熏得温白羽眼睛发酸。
男人粗暴的箍紧他,伸手抚摸着温白羽的身体,嘴里喃喃的说:“白羽先生……白羽……白羽……”
男人紧紧的拥抱着他,就这样抱着,一直到很久,男人突然站起身来,也不顾自己的冕旒,拉开殿门,往外走去了。
温白羽坐在殿中,他有些匪夷所思,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,脑子里“嗡嗡”作响,他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天色由黑慢慢的变亮了,他能看到殿门外有光线照进来,很快的,就有人退开殿门,给他送饭,恭敬的摆好吃食。
温白羽看他的神色欢快,说:“有什么好事吗?”
那侍者笑着对温白羽说:“白羽先生恐怕还不知道,今日早朝,王上已经准备立右尹之女为后,准备大赦天下呢……”
温白羽脑子里只剩下“嗡——”的一响。
立后……
侍者仍笑着说:“襄王都快而立之年了,也是要立后了……”
温白羽觉得眼眶发酸,莫名其妙的就发酸,眼泪直都止不住的留下来。
“白羽?”
“白羽?”
“白羽,怎么了?”
温白羽听见耳边有人在叫自己,身体被摇晃着,不禁从梦中惊醒过来,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。
是万俟景侯……
和梦中相同的脸。
万俟景侯把他抱起来,温白羽竟然在梦里哭了,这有些不可思议,看的万俟景侯心里发酸,说:“怎么了?伤口疼?”
万俟景侯伸手去擦他的眼泪,温白羽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,自己这样就哭了,泪腺也太发达了,万俟景侯的手伸过来,温白羽却还记着梦里的事情,一张嘴就咬住了他的手背。
“嘶——”
万俟景侯突然吸了口气,温白羽咬的可不轻,不过万俟景侯没有动,等他咬够了,才说:“怎么学会咬人了?”
温白羽眼珠子有点红,好像是刚才哭的,眯眼看着万俟景侯,说:“你老实告诉我,你立没立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