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乡城下的山口,默默的围坐在火炉旁,一双三角眼不时的快速转动,显得心神不宁,他的帐篷里点着火炉,倒还不觉得冷,可其他的日军普通士兵,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,帐篷不够,有不少露宿在冰天雪地里,幸运的,找到个山洞,几十个人挤在一起,能烧的东西,早就烧光了。
狂风卷着雪花,从洞口灌进来,山洞里面冰窖一样寒冷,再加上有一顿没一顿的口粮,肚子里没食儿,身边没火,赶上这么个大风雪的天儿,这些日军士兵,从心里往外冷,似乎只有心口那一点热气,还证明自己在活着,寒风无孔不入的钻进他们已经冰凉的身体,觉得关节都冻僵了。
山口是个很狡猾的家伙,自从在武乡城下受阻,他就感觉势头不对,矶谷廉介的第一军,在萧县被围,他更成了惊弓之鸟,环顾左右,最近的援军离自己也有几百公里,还被独立师和阎锡山的晋军部队挡着,前进不得,这不就是孤军深入的明显态势吗,山口越琢磨心里越没底儿。
他当初竭力执行扫荡太行山区的计划,是基于当时华北日军,展开全线进攻的大背景,再加上唐秋离在太行山区的兵力空虚,他才敢出此奇招,然而,时至今日,一切都变了,日军的进攻全线受阻,矶谷廉介的第一军全军覆没,山口很清楚,滞留在武乡的时间愈久,自己的危险就越大。
他给派遣军司令官香月清司去过几次电报,请求允许部队撤离武乡,返回石家庄,可是,都没有得到批准,反而命令他进行毫无希望的进攻,一来二去,又拖了几天,这场大风雪,给他造成了更大的困难,部队的给养暂且不说,光是道路状况,就能把山口愁死。
他竖起耳朵听着帐篷外面怒吼的寒风,卷起雪花打在帐篷上,心里愈发的焦躁不安,暗暗埋怨香月清司,还不下令撤退,在耗上几天,不用唐秋离的部队来打,自己的几万士兵冻饿就能减员一半儿以上。
在没有接到撤退命令之前,这家伙已经为自己设计好了退路,有两条路线可以选择,出武乡经榆社,到达河北邢台,这是一条比较近的路线,出武乡经黎城至河北邯郸,这条路线比较远,可是,不管那条路线,都得穿过太行山区。
想起太行山区,就让山口心里发毛,脊梁骨冒寒气,在山里的那段日子,是山口这辈子恶梦般的经历,被独立师一路追着打的滋味,让他对穿过太行山区,有一种本能的畏惧,可是,只能走山区,除非不想回去。
现在这场大雪,无疑给他增加了更多的困难,他也很清楚,支那魔鬼唐秋离,是不会让自己轻松的退回石家庄去的,这一路上,不知道要经过多少次苦战,不知道有多少独立师的部队在等着自己。
为了能安全的撤离武乡,有命回到石家庄,山口使用了一个计谋,他把这叫做“明修栈道暗渡陈仓,”派出三个联队的兵力,在武乡、榆社、邢台这条最近的路线上,大张旗鼓的修路架桥,为部队撤离做准备。
实际上,他准备走经黎城到邯郸这条路线,虽然有些远,可相比较而言,地形不太复杂,容易遭到伏击的险要地形也少得多,也安全得多,何况,还有那个明修栈道,至于那四个联队的士兵,只好当做诱饵抛出去,吸引唐秋离的部队,把注意力集中在那条路线上。
对此,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,牺牲几千名士兵,保住几万名士兵的生命很值得,帝国的士兵,是随时可以为天皇陛下现身的,他们的牺牲很有价值,虽然这样想,可山口自己也觉得这招儿过于阴损,有违天和,连他身边最信任的几个高级军官都没有透露,包括他的参谋长。
那可怜的三个联队的日军,还在忠实的执行派遣军山口参谋长的命令,顶着风雪,卖力的修那些永远也用不上的桥梁,浑然不知道,已经被长官当做棋子,注定了命运,三个联队,几千名日军士兵,沿着几百公里长的路线,羊粪蛋儿似的排开,每个点上,还不到一个中队的兵力。
还别说,山口这一计,真把唐秋离给骗过去了,他派佟巴图的骑兵二旅,就是专门对付这三个联队的日军,而且主力部队的布置,也是围绕武乡至榆社这条路线展开,只不过,因为天降大雪,部队尚滞留在黎城。
山口把退路安排好了,一声令下,全体部队立刻就能出发,可是,司令官香月清司没有命令,他不敢动,山口越想越闹心,把香月清司家里的所有女性亲人,问候了无数次,只好等待,结果等来了这场大雪,他还不知道,同时等来的,还有独立师二十三万大军。
山口的心里像是猫抓一样,在帐篷里不断地踱步,帐篷帘大开,狂风卷着雪花直直的灌进来,山口打个冷战,到一个雪人走了进来,不由得怒气冲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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