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会儿见了崔幼伯本人,看到他如此年轻、如此有城府的样子,董达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。而且,看崔幼伯朗朗君子的模样,实不像能与自己‘合作’的人。
虽然郭继祖也是个嚣张的人,但自己与他搭伙多年,又有‘世交’这个名头做粘合剂,只要自己忍一忍,郭继祖也不会做得太过分。
对,忍!
只要他忍过了这一遭,待崔幼伯任满离开鄯州,那时他的羽翼也丰满了,便能踹开郭继祖,自己在鄯州做老大了。
想通了这一节,董达对郭继祖是全力的配合,见他装病,便帮着搭架子。
只听他大声的喊:“阿叔,难道您的旧疾犯了?”
郭继祖点头。
董达忙转过头,抬眼看向主位上的崔幼伯,道:“刺史,不好了,郭别驾的旧疾犯了。请容某将他老人家送回家?!”
一边说着,董达还一边作势要把郭继祖抬起来。
崔幼伯也面露急色,几步走到近前,蹲下身子,仔细看着郭继祖的脸色,关切的说道:“郭别驾患有旧疾?”
董达连连点头,语调都有些哽咽了,“好叫刺史知道,郭别驾早年跟着先帝东征西讨,受了不少伤,那时在战场上也没有及时医治,就此落下病根。
每年春秋两季,别驾总要大病一场呢。呜呜,现在已近初秋,最近别驾又忙着州府的事务,劳累过度,所以、所以就——”
崔幼伯眉头微蹙,语带歉疚的说道:“哎呀,我竟不知别驾还有旧疾,早知如此,我该先去探望别驾的。如今老人家旧疾犯了,这可如何是好?”
双方嘴里都说着担心的话,却无人动弹。
一旁围观的几个参军心里吐槽:嘁,若郭老狗真的有什么‘旧疾’,就刺史和都尉两人拖拖拉拉的样子,此刻早就病死了,好不好?!
董达忙道:“这也不能怪刺史……对了,别驾家里有药,属下要送别驾回去,失礼之处,还请刺史勿怪。”
崔幼伯却摇头,道:“不妥,观别驾的样子,似是情况很紧急,正巧我带了几位京城有名的大夫,不如让他们给别驾诊治一番?”
哼,你敢装病,我就敢让大夫来给你下‘虎狼之药’。
董达表情一僵,兀自呻吟的郭继祖也顿了下。
片刻后,董达强笑道:“多谢刺史。只别驾这病很是蹊跷,唯有一位惯常给他瞧病的大夫才能医治。”
说罢,董达又似才发现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,抬头吆喝道:“几位郎君,快帮我将郭别驾抬出去呀!”
这句话,也是在逼六司做选择。
六个人扎手站在那里,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决断。
“唔~~~”
郭继祖的呻吟声陡然提高,仿佛一个信号,声音未落,便有四人围到他身边,抬胳膊的抬胳膊,抬腿的抬腿,和董达一起,麻利的将郭继祖抬了出去。
崔幼伯没有阻拦,只连声让众人小心,切莫失手摔伤了郭别驾。
最后,他还恭谦的送到了中庭,亲切的凑在郭别驾近前,说了句:“别驾只管好生休养,州府的事儿,还有本刺史呢,您就好好在家养病吧!”
郭继祖费力的点点头,然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:“某、某失礼了……一切、有、有劳、刺史!”
说罢,他的头一歪,竟昏厥过去。
董达赶忙冲着崔幼伯喊了句:“崔刺史请留步!”
然后便喊着号子,催促众人抬着郭继祖往外跑去。
目送众人离去后,崔幼伯才转过头,笑语盈盈的看着留下来的两个参军:梁轲和虞朗。
梁轲之所以选择崔幼伯,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;
而虞朗肯留下,则是无奈,因为他与崔幼伯是亲戚——他的姑母嫁入了琅琊王氏,而王氏的女儿嫁给了崔幼伯的大哥,也就是说,虞朗与崔幼伯的大嫂是表亲,与崔幼伯也有了七拐八绕的表亲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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